品茶
中国人偏爱茶,把它列为开门七件事之一。许多年来,上到帝王将相,下到平民百姓,都有爱喝茶的习惯。于是,喝茶并不仅仅局限于简单的喝茶概念了,它成了一种艺术一种文化。生活中,有了茶经,有了茶道,有了茶文化。
我对烟洒欲望极淡,但对喝茶有耐心。晚上随手沏上一杯茶,坐在小书房里,一边翻书一边慢慢地啜着。茶像清凉的甘露一点一滴地滋润着沉闷、干燥的精神,渐渐地,一天的困顿便稀释在了这种轻松舒适的环境里。
当初,我以为这喝茶达到了一种高的境界,该是品茶了。只是这“品”是因人而异的,因为每个人都为自己的人生观,对品茶的认识和感觉或许各不相同。
当某日心情舒畅,很想沏杯茶慢慢品一品。但找遍瓶瓶罐罐,尽是散发着霉气的陈年老茶。品茶品茶,茶叶是基础。没有上好的茶叶,无论如何是“品”不出好滋味的。想到别人的茶杯里面早就嫩芽青叶游动,不免心头发沉,这一杯浊色陈茶喝到嘴里就满口异味,苦涩不绝。
某日友人送来一小包新茶,便如获至宝地剪开来,果然清香扑鼻,沏好一杯才喝几口,便觉清香已褪,一股药水味飘至舌尖。这沏茶的水不及清泉之甘甜,好茶不幸配了浊水,犹如美女嫁了丑八怪,这茶无论怎么“品”,其味自然是遗憾不尽的了。
又有一回来到出区,主人沏上一杯真正的好茶,热气是清香的,茶水是甜润的。在青山绿水环抱的古屋里,喝着茶谈着轻松的话题,这该是品茶的境界了。不料无意间瞥见茶盘上那几只剩杯底部的“帆船”和“中国绍兴”字样,不觉心头一惊。这盛着好茶的瓷杯是绍兴瓷厂的产品,那辉煌的过去还留在杯子里。由此,触景生情,这品茶的滋味又可想而知了。
又一日买了一把紫沙茶壶,家里正好用上了“若耶溪”纯净水,这时用一撮“日铸雪芽”沏上一杯文化味很浓的好茶,这该是品茶了吧。只是坐在书房之中,思想一刻不停地成了书籍的俘虏,还有窗外的歌声、人声和噪声,它构筑成了一张刺激思想和感官的网。品茶的环境笼罩在这张网中,那么最好的滋味也就悄悄地从舌尖流过了。
当某日友人诚心相邀去茶室谈天说地,茶绿水清,音乐悠扬,这真是品茶的好地方。遗憾的是这天偏偏心情不好,由于心里无味,这最好的茶、最好的水、最好的茶具、最好的环境,也就一律地变得无味了。人活着其实就在于活个心境,如果活得沉闷忧郁,不但品不出茶的好滋味,就是活着也会觉得极端的无味。
我似乎体味到了喝茶容易品茶难,品茶既要有条件又要有兴致,最关键的是要有一种淡泊的境界。因为对于平民百姓来说,尽管没有好茶没有好茶具没有水,但说句喝茶喝茶,就能无拘无束地喝起茶来。这不是实实在在的品茶又是什么,我们品的不仅仅是茶本身,我们最能品味到的还是生活的酸甜苦辣,这才是品茶的最高境界。